再一次披嫁衣,申漓仍对冗长仪式感到不耐,特别是在入了新房等待新郎揭盖头的时间。
呆坐许久,人声如另个世界传来的,听不清楚,只是一片轻微的嗡嗡声响。看来,短时间内新郎暂不会回房。
于是她揭开盖头透口大气,灵黠双眸四下张望了次此回的新房——仍是大红一片,但摆设高雅简洁许多,最特别的是墙上还挂了一对剑。
这可有趣了,她立即走上前,细细打量起对剑。
人说新房中不能放刀剑凶器,否则会坏了福气和夫妇缘分。如此看来,那娄宇衡也是个性格古怪的人。她在心底暗下结论。
东看西看地观察那对剑许久,申漓越感兴趣。
剑鞘乌黑沉沉地,里头竟镶有一条红龙,似血痕般令人不自禁发寒。剑柄晶莹温润的光泽闪闪,却也是同样的乌黑,应是黑玉制成,上边用金钢石镶出七星,左下角还刻"宇"字。
"喂!你干嘛看那剑!"软脆童音带有明显厌恶,自申漓身后传来。
回首望去,她咋了下舌,眼前是对宛若玉娃娃似的双生女,粉嫩双颊漾着红晕,一袭浅蓝系淡红腰带的衣裳,更衬得姐妹俩讨喜可人。
皱了下细眉,面对两张相同面孔及一样的露骨厌恶,申漓也神色不善地盯着两姐妹。
兄长没提过娄宇衡是否有对双生女儿,但她几乎是立即便肯定了,两个女娃是他的女儿。
因那双眸,虽然清澈澄亮、灵巧有神,却掩不住一抹野兽的凶狠。那是娄宇衡特有的眼神,天下大概找不出第二人。
"我问你话呢!"左首的女孩不耐地叫道,对申漓的沉默甚为不满。
一抿唇,申漓听而不闻地别开首,目光再次调回对剑上。
家训有言:对无礼之人也莫以礼待之。
连"请"字都不会说的人,说话只会浪费口水,根本无需理会。
"那剑是娘送给爹的,不许你看!"右首的女孩也开了口,语气中充满攻击性。
冷哼声,申漓朝两姐妹白了眼,倒也没再继续流连在剑前,反倒乖乖坐回床沿,拿起盖头戴了回去。
她们的敌意,申漓比谁都明白。
想来也有趣,她厌恶了父亲的妾们一辈子,这会儿自己倒成了让人怨恨的对象了。
虽说是继室,但小孩心里仍不好受吧!且听说前庆王妃才去世三年,如今尸骨未寒,便有人取代了她原本的位置,看来有不少人肯定心有不满。
"海姐姐,她是不是个哑子?"刻意压低的声音,仍一字不差地传入申漓耳中,她差点失笑。
不亏是父女,全将不回话的人定位为哑子,怎么没想过或许她只是懒得开口?
"一定是,河妹咱们走,跟个哑子大呼小叫多没意思。"
因盖头遮去视线,申漓分不出说话的是左首或右首的女孩,心下有些后悔太早戴上盖头,要不就能知晓谁为姐姐,谁是妹妹。
她虽有不少兄弟姐妹,其中可没双生子,稀奇得很。
耳中听两姐妹鞋音远去,她又抓起盖头,走到对剑前直看。
不多时,她索性伸手取下其中一柄剑,把玩起来。
正如所想,剑身极沉,依她刚巧能捧个金碗吃饭的力道来说,几要压断她双手。
但近看剑身,更是说不出的美丽,又带有莫名妖邪的气息。当烛光照射在红龙上时,整条龙似活过来般,活灵活现地扭动着,似要冲破束缚腾空飞去。
正着迷地赏玩着剑时,一抹高健身影无声无息地立于她身后,神情不善地瞪着她过度纤瘦的背脊。
"谁许你碰我的剑?"一探手,他毫无预警地夺去剑,着实吓着了申漓。
她忙回首看清来人,正是她的夫君,庆王爷娄宇衡。
"是你?"浓眉一撇,他也认出她来。
报以一笑,她起身恭恭敬敬地福了福,心中暗想他怎么这么悄无声息的就来了,一般不该有人闹洞房吗?
"我怎么不知过门的竟是你?"俊颜沉如暗夜,声音更冷得没有起伏。
正犹疑该不该开口,他又道:"差点忘了,你是个哑子。"但是嘲讽。
"我从来不是哑子。"她冷冷开口,眸子直勾勾地望进他眼底。
一簇火倏地冒起,他撇唇笑道:"这么说来,你顶喜欢上次的事,才一直默不吭声随我?"
他的话唤起她的不愉快,她伸手便是一巴掌,突兀地令娄宇衡也不禁呆住。
"这就是我的回答。"扯出温雅淡笑,她好温柔地道。
原是打算安安静静当一辈子庆王妃,别再做出些怪异举动。但看来是失败了,才见面不久,她又一次打了他。更糟的是,这回他的身份已是她丈夫。
一怔又后,他也扬起笑,温柔却危险地低语:"真是有趣的答案。那本王爷是否也该有所回应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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